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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凌没办法回答他，只能问：“你的伤还痛吗？”
她小心地摸了摸谢晏左胸膛上方。
谢晏咬着牙笑了声，“我回宗已经有三个月了。”
“嗯？”
“这是你第一次关心我。”
“……”
谢晏：“我算是明白，别人听你倒一下垃圾，你就关心别人一下；别人听你倒几十年的垃圾，你就跟人浅浅告白一下。主打的就是一个有来有回。”
他疗伤的时候她不问她痛不痛，他伤好了她倒记得。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宋凌道，“你之前又对我不好，我为什么要关心你？”不过，“你的伤还痛吗？”
她还是问回到最初的问题。
谢晏看她一眼说，“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
区区一剑。
宋凌说：“那你还挺难杀的。”
她这句是真心实意的赞叹，百丈瀑是什么地方，是她精挑细选的埋骨之地，百丈瀑下灵力全无，连洛华尊者都未必能爬上来，谢晏却身负重伤爬上来。
谢晏沉默了一会：“你要不会说话可以不说了。”
宋凌乖乖闭嘴。她说话谢晏嫌烦，不说话又嫌寂静，好不容易等她那边长时间没声呼吸均匀，谢晏想转过身看看她的脸，他以前从不知道她心里有那么事，他说他喜欢她，可她真的关心她吗？他连明婳尊者隐藏在深处的情绪都能觉察到，却看不出她的。
这叫什么？关心则乱吗？
他正自嘲着，转过身就见一双漆黑的眼睛神采奕奕地看着他，他偷看，正好被她发现。
谢晏：“……”
谢晏：“半夜不睡觉干什么？”
“睡不着。”
谁又睡得着，两人干脆起身，打开窗，吹着凉风，趁着月色坐在窗台上闲聊。窗外是悬崖百尺，清冷的剑修只披着外衫倚在窗户上，墨发雪衣，月光照在她鸦羽般又长又翘的眼睫上，投下一片阴影，显得总是笼罩淡淡愁绪的眉眼间透露出几分无辜。谢晏只看她一眼，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陆巡和她的初见。
那天，她似乎也这身装扮，在陆巡上方的月空掠过，也在陆巡心里种下一颗种子。
她真的很漂亮，出尘拔俗，不似凡人，所以陆巡再喜欢她也不为过吧。
“嗯？”宋凌见他找她聊天又不说话，于是偏过头看他。
谢晏收回目光，“聊什么啊。”
“不知道。”明明是谢晏提议起来聊天。
谢晏感觉前半辈子和宋凌说过的话还没有这三个月和宋凌说过的话多，“那聊你好了。”
“我？”宋凌没有反对，“可以。你是想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吗？”
“……”谢晏，“对付你还没到需要运用兵法的地步。”
“所以我以前的担心果然没有错吧？”宋凌忽然凑到他眼前看着他的眼睛说，“像你们这种聪明人，如果想陷害我们这种只有武力的莽夫，应该很轻松吧？”
谢晏推了她一下，没推动，“谁告诉你的。”
“我师尊。”宋凌说，“她说我们师门的第一要义是把武力修炼好，第二要义是要和聪明人打好交道，以防别人把我们卖了我们都不知道。聪明人又分两种，好人和坏人，前者我们要好好抱大腿，后者我们则要远离。”
明婳师叔她真是……谢晏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夸师叔她高瞻远瞩，如果坑的不是他的话。
“镜月是好人，我是坏人？”谢晏问。同时心里居然诡异地推断出，对明婳尊者而言，昶和剑尊和洛华尊者是同一档聪明人，其中昶和剑尊是好人，而他师尊是坏人。
“谁知道呢。”好在宋凌给他面子没有直接回答他。
谢晏陷入沉默，他师尊和明婳师叔之间的恩怨他养伤这段时间也知晓，他们这对师徒确实不太像传统定义上的好人。
而昶和剑尊……
谢晏想起上次昶和剑尊来拜访的身姿气度，那温和有礼的谦逊态度，发自真心的粲然笑容，和他师尊那阴冷倨傲的性子相比，正常人都会选昶和剑尊吧。
难怪明婳师叔总是提点宋凌要找品性温和的伴侣，他听去了，结果画虎不成反类犬，让人觉得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你以前从来不会跟我说这种话的。”谢晏说，不知道是欣慰还是遗憾。
“我以前从来也不会和别人说这种话。”宋凌望着远方的山，眼底渐渐浮现迷茫，“这三个月和你吵来吵去，倒是觉得没什么不能和你说了。”
她已经从最初的不善言辞进步到可以把能言善辩谢仙尊气到哑口无言几次的地步了。
宋凌偏过头，“以前我总想劝我自己你很好，可你没那么好；后来我觉得你很坏，又发现你也没那么坏。我还记得，当初我在西域得罪陆巡，他被仙主救走时，回到宗门我感觉大祸临头，可你却愿意陪我一起承担，当时我心中十分感动，可杀你的时候，我却忘了当时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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