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章

胡铁花摸了摸脸，想到了金灵芝怒气冲冲的模样，又看了看顾非烟，便笑道：“要我说是艳福不浅才对！”

张三连连咋舌道：“你这馋鱼还没咬钩，就被人家给网住了！”

顾非烟难得来江边一日游，青天白日地也放松了心情，这里摸摸那里扔扔，捡了一大堆石子，自己玩得不亦乐乎，楚留香跟在她身后走走停停，俨然一副闲适的模样。

她回过身子，倒着从江边上走出一排排脚印，听见他们再谈自己，忽然丢了一颗石子在胡铁花和张三中间。此时夕阳如血，映着她娇若春华的面容，灵动的眼眸，伴着银铃般的娇笑，只听她轻吟道：“岂其食鱼，必河之魴。岂其食鱼，必河之鲤……虽信美而无礼兮，来违弃而改求。”

胡铁花惊疑道：“她，她这是什么意思？”

张三皱眉道：“应该是在骂咱们，至于这是什么意思，你得去问老臭虫。”

胡铁花感叹道：“你看看这个女人，她多霸道啊，她可以抢别人的，别人不能抢她的。她可以欺负别人，别人不可以欺负她。她可以调戏别人，别人不可以调戏她。”

张三撇撇嘴，酸道：“你才知道，才清楚？天下的女人都是如此，不然她们怎么偏偏喜欢楚留香！”

胡铁花叉腰喝了一口酒道：“要我说，老臭虫落在她的手中，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张三遥望着楚留香，摇头道：“那倒也未必，人家开心得不了呢！你瞧老臭虫的模样，咱们有多少年，没看到他笑得这么傻，这么真了？”

胡铁花也抬头看了看楚留香的笑容，似是怀念似是伤心，不住地念叨道：“的确是没有，很久以前就没有了。”

彩蝶双飞翼，花香满人间。他和楚留香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那个时候有冰雪和冰雪之中的狼群、雄鹰、猎犬，还有在雪地里打滚，无忧无虑的两个孩子。七八岁的时候，他们搭了一个狗窝，知道了什么叫做朋友。后来他又遇到了那三个姑娘，知道了什么是兄长。

而楚留香十余岁，就已经名动江湖了，他也开始明白什么是武者，陆续地将许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背在身上。他如今已经三十多岁了，还没有去承担男人的责任。不知道为什么，胡铁花竟然不愿意看见，他身上再多背负一些什么东西，仿佛他的身上始终都背负着千斤重担，再多一棵稻草都能把他给活活压死。

能者多劳嘛。胡大爷的内心深处可恨死这句话了，他的朋友为了这句话奔波了三十多年，甚至连他胡铁花自己如果听到什么消息，都会甘之如饴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帮人家，还傻乎乎地从来都不求什么回报。他向来觉得女人都很傻又都很精明，她们做什么事情大多都会有回报。

而眼前这个巧笑嫣然的姑娘，她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她非但不需要往楚留香身上加什么责任，反而从掷杯山庄的薛笑人开始，轻轻松松地将属于楚留香的责任给背了过来，但她并不是为了什么爱情、奉献，好像是天生如此这般善解人意，能够感受到他人的痛苦。

反正他内心深知，这个姑娘只要一出手，她就必定能够得到楚留香，但是她并没有。一个女人对于一个男人的欣赏与爱慕，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胡铁花常常能在楚留香身边，体会到这两种不同的情感。这个女人为什么只敢远远的欣赏，又不敢真正的撩拨楚留香，这其中的缘由，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他们边谈边走，已快走到船边了。张三的船并不大，而且已经很破旧。楚留香相信张三的本事，因为他自己那条船也是张三造成的。张三快如雷电般撒了一张网下去，平静的江水中忽然卷起了一阵浪花，似乎有条大鱼，在水里翻跟斗。

顾非烟失望道：“最近是难得的鱼汛期，我可不想吃烤人肉，烤人肉一点也不好吃！”

胡铁花问道：“你难道吃过烤人肉？烤人肉是个怎么滋味，你怎么知道的？”

顾非烟看了一眼，这个喜欢抬杠的大爷，笑道：“就算我没吃过人肉，我也知道人肉不好吃。鲨鱼咬一口都会嫌弃的吐出来，猛禽走兽宁愿吃兔子肉也不愿意吃人。如果人肉好吃，这世界就变成猪养人了。”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道：“烤人肉的确不好吃，咱们还是放了他的好。”

胡铁花道：“为什么放了他，怎么能放了他！为何不将他抓起来问问，是谁派他来的？”

楚留香淡淡一笑，道：“问是绝对问不出什么的，但纵然不问，我也知道他是谁派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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