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叹人算，不如天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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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的话说出口，赵氏并顾莞都惊掉了下巴。

母女俩人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与担忧——女儿出口求人替父亲续弦？不得不说，黛胆子真大呀！同时这也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

黛见赵氏并顾莞脸上除了惊疑便是慎重，倒没有轻视神态，这才接口道：“儿知道，如此请求实在惊世骇俗且强人所难。只是伯母也知晓，林家世代人丁单薄，我除了远在京城的外祖母并没有其他长辈可以做主，就算想请人张罗为父亲续弦都无处开口。”

赵氏点头，拉起黛道：“你能向伯母开口，便是真心托付，伯母省的。只是，儿，你不怕你父亲有了继室——”赵氏斟酌再三，怕继室对黛不好的话还是没说出口。毕竟，林如海还年轻，指不定不久便会续弦，她说此话颇不合适。

黛却看出了赵氏的忧虑，轻笑道：“父亲待儿的心，儿最清楚不过。别说只是续弦，哪怕继母再给父亲添个嫡子，儿也自信不会被父亲亏待。何况，如今儿已然长大。”

顾莞认同点头，“就是。林叔叔与父亲最是亲厚，父亲就常夸叔叔人品端方，最是可依。母亲确实多虑。”

赵氏拿指头去戳顾莞额头，嗔怪道：“越发没规矩了！你林叔叔为人也是你可以随意点评的！”

“我不过是学舌罢了。说回做媒的事！”

顾莞眼睛放光，俨然已替母亲应下。

赵氏拿她没法，转头看着黛郑重问道：“你今日这话，你父亲怕是不知吧？”

黛老实摇头。

“那你可知你父亲心意？若是他无意续弦，你岂不是弄巧成拙。”

赵氏提醒道。

黛道：“早先父亲确实不愿续弦。父亲与母亲鹣鲽情深，母亲离去，对他打击颇大，一时难以自拔也是有的。且父亲之前身体不好，又怕继母对我不好。可如今母亲丧期已满，父亲身体也已养好，堂堂御史府邸没有当家主母如何能行？父亲只是怕我难过，面皮又薄，故而迟迟没有举动。”

黛说一句，赵氏便点一下头。

她最是明白一名官员家里有多么需要一位贤妻料理家务。家事不宁，万事皆休。且林如海年轻有为，仕途坦荡，因为无有内眷，影响官场交际，阻了仕途实在得不偿失。

“那你外祖母家？”

赵氏再问。女婿续弦，原配娘家也是有权插手的。

“外祖母为了儿着想，恐怕不欲父亲续弦且外祖家也无合适的人选。不过，只要父亲和继母待我好，想来外祖母也会谅解。”

黛隐下未言的话便是她打算先斩后奏，压根不给贾府从中梗的机会。

赵氏沉吟片刻方道：“说来，早些时候，你伯父也曾向你父亲提起续弦事宜，都被他拒绝了。我倒是也认识几家姑娘，和你们府上倒也般配。但是——”赵氏还是有些犹豫，“总得你父亲先有意才行。”

黛却已满心欢喜，搂住赵氏胳膊撒娇道：“父亲脸皮薄，您直接问到他头上，他准不答应。但是，若我们都替他安排好了，他也就会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再不济，再不济，也请伯母为父亲把把关，且让他们见上一面。若彼此有意，我们再往下——”黛话没说完，被赵氏捂了嘴。

旁边顾莞也是掩唇偷笑。

黛还一头雾水，眨巴着大眼睛左右乱看。

赵氏见她面不改色，知道她没有邪的心思，才放下手，语含警告道：“儿，你个小姑娘，为父亲张罗婚事本就不应该。所幸你知晓避人且还只是与我说说。我晓得你孝顺，不会误解。可你方才什么彼此有意的话，断断不许再提！”

赵氏语声虽轻柔，语意却深重。

黛猛然想起在荣国府放浪形骸胡言乱语的岁月，从不曾有人这般教导过自己，以至于她听了宝姐姐关于西厢记的一番劝说就那般感动，不觉低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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