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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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坂时臣发出担心的询问之后，在浴室里呆了许久的少年终于慢吞吞地挪了出来。

将雁夜模样收入眼中的时臣怔了一秒，之后唇边现出忍俊不禁的笑意来。

雁夜换上了时臣的睡衣。由于主人比雁夜年长三岁、他本人又是个比同龄人瘦小的孩子，这套睡衣对雁夜来说，实在是太宽大了点。不想因为踩中拖在地上的裤脚而丢脸地摔倒，雁夜最终放弃了长裤，只套上了对他来说如同短裙的上衣。

讨厌的家伙！

本来是想来稍微探望一下然后嘲讽对方的，为什么会留下来过夜还要在对方面前出丑啊！

而且，脏砚那个死老头，竟然表示自己可以留在这里！那个担忧自己会抛下魔术离家出走的家伙，不是一向将自己看得很紧的吗！

但是，归根结底，这都是时臣的错！

明亮的黑眼睛对上始俑者，强行堆砌起气势来的少年凶狠地瞪着对方。“有什么好笑！这都是你的错！”

时臣以优雅的姿态轻轻叹息，一派游刃有余。“是你想留下来的啊，雁夜。”

“我知道！可是，这套衣服是怎么回事！不会是你故意整我的吧！”

“当然不是。所谓‘恶剧’这种行径，也未免太不优雅了。只是，我从前的旧睡衣都被扔掉了，所以现在，我这里并没有适合你身材的睡衣……”

“所以还是你的错啦！”

已经变成口头禅了吗。并不认为少年的指责有任何杀伤力的时臣妥协道：“好吧，就算是我的错好了。”

雁夜蓦地一噎。

可恶啊！那敷衍的语气，分明就在传达着“不和小孩子一般见识”的讯息！

这样认为的雁夜感到更加的苦大仇深。但面对温柔地放低姿态的时臣，他又说不出更多尖刻的话来，一时之间只能沉默地鼓着脸。

少年的双颊鼓得很圆，但也无法遮掩尖尖的下巴。他用如同黑曜石般闪亮的双眼中瞪视着令他生气的家伙，宛如春日新芽的旺盛活力从表情丰富生动的小脸上散发出来。

从某种意义上说，的确是个相当可爱的孩子呢。而且，很漂亮。

时臣想着，不得不感叹造物主之神奇。

虽然间桐雁夜也只是清秀而已，但相对于间桐脏砚来说，雁夜简直漂亮到不像那位阴暗老人亲生的。

还是说，间桐家的魔道就是有如此代价相伴而生呢？修习间桐的魔术，就一定会身心扭曲。

——为了魔术的话，一切都是值得的。

远坂时臣一直是这样坚信的。但这一刻，他对这个深信不疑的念头生出了一丝怀疑。

如果这个小动物般可爱的少年变成那副阴郁的模样，那也太可惜了。这种魔术世家鲜少见到的纯净明亮的眼眸，实在是比所有宝石都更加耀眼的存在。

从思绪中脱身的时臣，向雁夜打了个手势。“过来吧，雁夜。”

他的视线扫过少年从衬衫下摆延伸出来的、白皙纤细的双腿。“你这样，会感冒的。”

“嗯。”

雁夜飞快地应了一声。紧接着，早就感到丝丝凉意的少年冲向床铺，掀开厚厚的杯子，将自己埋进了那温暖又柔软的所在。

“既然怕冷，就不要这样逞强啊。”

时臣摸了摸雁夜柔软的发。

“才没有逞强。”

将自己整个人藏在被褥之下的少年闷声道。他只露出晶晶亮的双眼，以此继续对时臣不服输的瞪视。

虽然被如此瞪着的时臣认为那只能算别扭的撒娇就是了。

“睡吧。”

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时臣只是简短地说了句便将灯熄掉。

“哼……”不服输的短促声响带上了些微的鼻音，少年眼中亮得惊人的光芒消弭在黑暗中。

这就睡了吗。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迅速陷入睡梦中的雁夜褪去了平时的尖利与别扭，安静的模样很是乖巧。

借着从窗帘间缝隙透入的一缕月光，时臣打量着与自己同一被窝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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